第五章消失的母亲-《梦的四重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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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么多年,习惯于用一种单线条的思维来思考问题,仍未有何进展。大脑的神经遵循着固有的套路,意识到便已是很多年以后的事了。就像这个问题,我试图用一整件事去说清楚,但却苍白无力。
为什么会做梦母亲将我送掉,没有悲伤而是一件盼望了许久没有实现的欲望。
这还得从还在世的老人家说起,我父亲兄弟两个还没有分家,大伯和婶婶生了第三个儿子,没有多久我母亲也生了我,第三个女孩。
那年正值1991年计划生育风声鹤唳时,当时有一句很流行的口号:引下来流下来坚决不能生下来,跑不行躲不行不做四术就不行。老人们纷纷感慨:这群属羊的孩子灾难啊。
终于熬成婆的老人嫌弃媳妇肚子不争气,成天的数落,冷言冷语,让这个还没有出月子就下地干活女人立志一定要生个儿子。
听说一对邻村夫妻有两个儿子想要一个女孩,就托中间人给介绍,那是我还没满一岁。他们来我们家抱孩子,我不知何由的大哭,我爸一时心酸,又把我抱回了家。来年,我母亲如愿以偿的生了我弟。
成长中,母亲常常使我卷入她所受苦难和孤独寂寞,一但我犯了错,她不顺气便指责辱骂,乐而不疲的开着要我送人的玩笑,直至我大哭还会笑着说,“开玩笑呢,你怎么吃不开。”
贫苦的生活,“若没有我,这个家会很幸福。”我常常被这样的愧疚自责的声音困在她曾经悲伤的世界里,分担着她那时的愤怒。无法逃脱出来,所以,我工作后一定要离她远一点,远一点。这便是我的内心真实的想法。
很多年后,我便没有体会爱的能力,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。似乎当时我便已经知道,我无法实现自我拯救。却还常常在想,当时若是送人了便也是好事,爱可以纯粹,恨亦可以纯粹。
精神的折磨,冷暴力远远比身体上的痛苦来的更让人痛彻心扉。一度绝望到一死了之,而寻死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话剧。
我的生命中又岂止她一人呢。而她又并非总是这样,还有很多可爱的地方。
那些无关痛痒的看客,我也并不在乎。
可是,我爸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,我怎么能让这个唯一疼爱我的爸爸伤心绝望呢。
我可以什么都不行,但我没法不去相信因果报应。大概上辈子我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坏人,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恶事。这辈子做人,老天是让我偿还的,这是我这辈子必须受的苦难。
原谅梦中真实而罪恶的我,竟希望母亲从此消失不要出现,大概只有死掉才可能实现了。
然而诅咒母亲死掉是有违伦理道德,大逆不道,为了避免受到谴责,我的内心只是说她消失掉就好了。
梦释放了现实中的我,以一种极其变态的方式让自我得到解脱。我一边这样想,一边却清楚的知道,自虐是我生活的一部分,吃喝拉撒习以为常。
如若我的母亲因为我死掉了,我也会自责到死掉以求解脱。我不怕死,也想一死寻求解脱。
但生命并不只有我们自己一人,我们没有私自处置它的权利。除非我们偿还了它存在至今所欠下的恩情。
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,这份恩情却越发浓厚,那些曾经以为残忍的人,又有太多的无奈和可怜,又何忍心一报还一报?
如此残忍,不能容忍。
梦便只是梦,清楚了它的动机和内涵,以适当的方式,寻求自我知行意更完美的融合,别无其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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